第二十七回 生辰快乐
第二十七回 生辰快乐《贺圣朝》
漫天烟雨闲云对，绝色娇娆美。
碧流翠影髻柔丝，但愿真心兑。
从今以后，女儿愁泪。引男儿迷醉。
暮然聚首共青山，敢戴功同罪？
自从大闹趣菊楼拯救孤儿弱女，龚莲脱离苦海没几天又失踪，近一个月来瑶梦馨心里因思念从未舒坦过。如今姐妹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一夜欢欣竟然连带黄壁公子他们一起至凌晨才休息。一觉醒来已近正午，游船上当然又是筵席茶局相接。本来昨晚说好，瑶梦馨今天要带龚莲到沿岸的山上游玩，但因太阳晒得太猛烈，想游泳但江水还很浑浊，而且龚莲说要在船里等候老太爷。所以姐妹们就全都躲在船楼里，除了吃筵就是品茗，欢天喜地地至旁晚才稍作休息。晚宴又开始了，但女孩们只吃些许东西就忙着说要准备果品糕点迎接子时的到来。吵吵嚷嚷不觉又到月上梢头。船头正中一大八仙桌，黄壁公子和众美女围在一起一边品茗一边沐清风赏明月；船舷旁哭笑老人三人依旧象昨晚那样在饮酒猜梅地兴高采烈。
“各位前辈！尝尝我这里的好酒如何？”
赤峰一整天都不见踪影，这时忽然抱着一个大红葫芦出现在哭笑老人他们的小筵席旁。木脸汉子抬头看着这个小师弟，心想我们喝的已经是贡酒里的极品佳酿，难道这山野僻地还有比我们喝的还要好的酒？只见赤峰慢慢地坐到桌子旁，毫不犹豫就把桌面上的酒壶的剩酒倒掉，然后把怀里的葫芦塞子拔出来。月光下，一缕缕清幽轻烟从葫芦嘴里飘出来然后环回着扩散，顿时，那浓浓的醇香四方弥漫令人闻之陶醉。香气把黄壁公子他们吸引朝这边看。赤峰不慌不忙把空酒壶倒满，然后转过头对黄壁公子说：“黄公子。你就让女孩子们说说知心话。你过来这里和我们一起喝两杯如何？”女孩们听了赤峰的话，说了句她们要进去换衣裳，就都嬉笑着一窝蜂涌回船楼。
“如此甚好！有稀世玉液琼浆岂能无我！”
黄壁公子说话间已经移位到赤峰和阿牛之间的空档位置。赤峰先给他跟前的瓷杯倒满，然后才替其他人和自己斟酒。黄壁公子优雅地拿起杯轻轻喝了一口。赞：“好酒。果然好酒。是纯正的绍兴女儿红，八百年的珍藏品。”怎么这小兄弟居然有这酒仙也难喝到，天下闻名但已为数不多的极品佳酿，而且还是一大葫芦。心里吃惊但面上不露痕迹，黄壁公子想：这酒的价值比黄金高百倍，又岂是寻常人能得到。这名不响亮貌不惊人的村野小子究竟是什么人？他哪来这皇帝也难求的稀世奇珍？
“果然是天下极品。”听黄壁公子这么说，木脸汉子早就按捺不住，端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啖了一口，哭老人惊奇地称赞。“难得！难得！”笑老人也诧异万分。“好酒好酒！咿咿，呵呵，咿嗬嗬嗬…”再咪一口，兄弟两人放声哭笑起来。哭声和笑声在夜空里盘旋着喋喋熠熠非常恐怖。
“哭爷爷！笑爷爷！你们别哭别笑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一哭一笑我的心就会发冷。”
龚莲在船楼窗口探出头说话，说完就“嘻嘻嘻，嘻嘻嘻嘻…”地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居然把哭笑老人哭笑声余音里的寒意慢慢融化。最受惊的是李红芳听。她听到哭笑声心里瑟瑟地发抖腿站都站不稳，幸好很快就被龚莲的笑声化解了。龚莲现在已经习惯哭笑老人的哭声再不害怕，刚才的说话和嬉笑只是觉得这哭笑声听来好玩所以凑热闹。但瑶梦馨却因此心里一跳。莲莲学内功了？练的好像比我还要深厚得多。才二十多天，这臭和尚真的就这么神？不可能！这只是哭笑老人听龚莲如此说把哭笑声收回而已。她那里知道，大和尚已输了相当其他武林高手三十年的功力给龚莲，而那次在江山一览玄天关又得乾坤真君青睐知道她悟性极高，吩咐道清道灵她们传与她道家玄天炼气窍门。这些天通过吐纳，她已不知不觉地将佛道两家的神功初步融合。而这些，就连龚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神功在身，以为这些仅仅是治病之需要。
“真想不到，小兄弟居然收藏了如此玉液琼浆。”黄壁公子淡淡地说。这种绝世女儿红，二十年来他才仅仅喝过两次。
赤峰坦然道：“黄公子误会了。小弟只是小蚁民，那里能收藏到这稀世奇珍。这葫芦是一个朋友偶然从一个县令的船上捡到送我的。”
“什么话？一个小小县令怎可能得到这天下难寻的宝物？”黄壁公子根本不相信。
“哼哼！”赤峰冷哼：“黄公子。你别看这些小官官们，他们神通广大可大了无所不能。就拿他们过日子来说可比神仙还逍遥快活。而他们上面的皇帝老儿，在财富享受方面，早就望尘莫及了。”
“师弟。这话从何说起？”黄壁公子听到赤峰的话沉默不语，木脸汉子忍不住道：“多次次相会，我觉得师弟你可能对当今做官的有点偏见。”
“哈哈哈！偏见？晚辈自小生活在无人烟的深山里与人无争，更与官无瓜葛，何来正见偏见之说？”赤峰无所谓地说：“莲莲的经历，想必你们比我还上心调查得仔细。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其实你们比我还清楚。朋友又何必强迫自己欺骗自己不愿接受事实？嘿嘿，罢了罢了，我们还是不谈这些。来，喝酒，不要辜负眼前天赐的明月清风美酒佳人。”赤峰始终不肯称呼木脸汉子为师兄，说完又偷偷喵了黄壁公子一眼。
哭老人哭着说：“咿——小娃说得没错！美酒佳肴当前，小兄弟，我们不谈扫兴的事。”笑老人也笑着说：“月色好，但这酒比月色还要好。小兄弟，喝！”
“黄公子。”赤峰看着黄壁公子，见他的眉头依然纠结在一起满腹心事便狡黠地说：“别那么多的忧怀愁结解不开。今朝有酒今朝醉，干！”
“咳…干！”黄壁公子茫茫然长叹一口气，将杯里的美酒全都倒在口里强行吞下。然后朗声吟诵：上江山，下江山。几渡长舟月影残，换来隔日闲。日缠绵，夜缠绵。倒挂星空梦寐眠。泪飞离恨天。
“恨天？恨什么天？关天什么事？”
赤峰好像话中有话。黄壁公子蓦然一惊，自觉失态便立即回过神来恢复原来飘逸。赤峰道：“天还是原来的天，只是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所以他们总觉得天不再是原来的天而已。黄公子，我们一介凡人离天太远了，所以但求有酒，天天能醉。来，干杯！”
黄壁公子道：“美酒不宜狂饮。小兄弟，来日方长别再糟蹋这天下极品。”
“黄公子说得没错。天地悠悠佳人美酒千秋，好东西应当留着万世流芳。”赤峰依然话里有话，他将红葫芦递给哭笑老人。“晚辈知道两位前辈喜欢喝酒，这葫芦就算是晚辈借花献佛孝敬两位前辈，如何？”
“咿咿，呵呵，以呵呵…”哭笑老人一点都不客气，接过葫芦一时狂喜又忍不住哭笑起来。
“嘻嘻嘻，嘻嘻嘻…”
龚莲依然在贪玩学跟着笑老人笑。她和她的姐姐们都已换上新衣裳，倩影翩翩地排在船头船舷边一面指点江山一面赏月。大游船拖着小画艇象母携儿般沿黔江中心逆流而上缓缓游荡。瑶梦馨一袭湖水绿花边百褶中长裙；她右手拉着的小龚莲上穿朱红遮幅式半紧泡泡衣，下穿孔雀蓝秀金花中筒纱裙，头上扎两个仙童宝髻。
“莲莲。你今天的打扮很特别，只是特别得有点怪。”翠花一身鹅黄嫩绿，上着滚花罩衫下套波纹便裙。她在欣赏龚莲的服饰。“这配套怪怪的看着却又有说不出的舒服，很耐看。嘻嘻！看起来还真有点象当了道童的二小姐哩，这肯定是大小姐替你打扮得象二小姐一样，把你当成亲妹妹。”
“什么当不当？莲莲本来就是我亲妹妹。”瑶梦馨骂：“你这小胖猪就喜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翠花伸伸舌头躲开。
“哇！莲莲。你这块金锁是谁送给你的？”嫣红一身嫣红，上穿宽胸窄腰鱼鳞衫，下穿三幅碎脚裙。她拿起莲莲挂在胸前的黄金锁认真观赏。“咦。后面还刻了很多字。只是，这字认得我，我可认不得它。”
“锁江山，愁江山，细雨孤雁何日还。何日还，何日返，万水千山万重关。”
瑶梦馨假假也是千金小姐，只是平时嗜武轻文而已。尽管如此，但琴棋书画她还是略懂一二。现在听嫣红如此说，她低下头看着金锁背的刻文念了起来。念着念着，忽然满脸迷茫。何日还，何日返，万水千山万重关。这不正正是我们姐妹共同的真情独白吗？还到那里？返回那里？
“大家都别顾着说，快过来吃水果。”穿一身苗族服饰的李红芳捧着一盘洗干净的菩提、李子等水果出来。“莲莲。快来吃菩提子。”
“谢谢芳姐姐！”从轻贱似灰泥，到矜贵如珍宝，龚莲没有因此持宠生娇。虽然听到瑶梦馨念金锁里的刻文后有点闷闷不乐，但一听到李红芳唤她就开心地走过去在李红芳递着的果盘里拿了一小串翡翠菩提子。
“莲莲。你在找谁？”看到龚莲把菩提子放到嘴里眼睛却还在四周张望，瑶梦馨知道她在等谁，但李红芳却以为她在找赤峰，便指指船边说：“峰哥哥不是在那边跟黄公子和哭笑爷爷他们聊天吗？”
“峰哥哥？”龚莲听到李红芳的话，有点心不在焉的转过头喊了一声。
“莲莲！”听到龚莲的呼唤，赤峰一晃眼的就来到她面前，语气有点生硬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你如果想要什么就告诉我。”
“我…”龚莲怯怯地说：“峰哥哥你昨晚说，到了今晚就准会见到老爷爷。但现在月亮都这么高了，为什么还不见老爷爷出来？你快去换老爷爷出来，我想见老爷爷。”说着期待地看着赤峰，眼神有点迷茫。
“我去换老爷爷出来？怎么换？”赤峰想了想好像恍然大悟地说：“莲莲。峰哥哥说过老爷爷会来就肯定会来。你不用心急，先跟姐姐们玩一会，爷爷很快就会出现的。”
嗯！龚莲很听话地点点头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偷偷回头看了赤峰一眼。
“咔！咔！咔！莲，莲莲！咔——莲莲！”
瑶梦馨正要走过来跟龚莲说话，忽然听到东岸大石山的山顶传来了老太爷上气不接下气，很细微但很清晰的咳嗽声和呼唤声。
“爷爷！爷爷——”
没错的，是老爷爷的声音，这声音早已经深深地刻录在龚莲的骨子里。月光虽然皎洁明亮，但始终不比白天，山影朦胧龚莲没有看清是谁却认出声音。她惊喜地向着呼唤声传来的方向大喊几声爷爷后，马上醒起叫游船赶快往东岸靠。老爷爷就是峰哥哥；是峰哥哥为了掩人耳目假扮老爷爷来救你的。不对呀！她突然转过头看看赤峰又看看赤峰身旁的黄壁公子、哭笑老人和木脸汉子。而黄壁公子他们也都在疑惑地看着赤峰。瑶梦馨先是吃了一惊，但随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在瞄看赤峰。是他！表情有点木讷没错。嫣红和翠花却差点叫出声，不过很快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们看着神情严肃的假赤峰暗暗思忖。赤云大哥是什么时候来的？
“咔！咔！莲莲——”
来不及惊诧和多想，游船在靠岸借着月光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老太爷的处境状况实在是惊心动魄把各人的心弦都拉得很紧。这大石山陡峭的山岩连猩猩猴子都难攀爬怎会有路可走？穿一身黄袍驼背背着一个包袱的老太爷，却在一手抓着那根蝴蝶标头蛇形身的拐杖，一手扶着悬崖峭壁的岩石，踉跄踉跄地往山岩石之间的凹隙里踩着走。
“呱呀！爷爷——”
老太爷突然一脚踏空，观看的人的心跟着一跳。龚莲惊叫一声把头埋在瑶梦馨的身上不敢看。瑶梦馨拍拍她的背说：“没事没事！莲莲你看，爷爷没摔下。”
老太爷的脚一踏空身体就向下坠。在空中他的手乱舞抓了几下终于让他在下坠了十六七丈的地方抓住了一块凸出的岩石，身体就象荡秋千一样晃荡着双脚在前后左右地乱踩。只是附近的石板很光滑没有任何间隙可落脚。此情此景，龚莲不顾一切地大叫：“爷爷！爷爷！你小心，别摔着。”
“咔！咔，莲莲！爷爷没事，只是爷爷老了，走得不快。”老太爷正在弱弱地说话喘气之时，“嘣”的一声，他抓住的那块岩石突然断了，身体就继续象陨石般地坠落下来。龚莲又是一声惊叫。
“峰哥哥。哭笑爷爷，你们快点想办法去接老爷爷下来。”龚莲急得想哭。
木脸汉子说：“莲莲别担心，老太爷稳当得很不需要人帮忙。”
“莲莲别担心。”黄壁公子也说：“这是老太爷为了给莲莲庆祝生日而特意表演的特技。”
“是吗？”龚莲半信半疑。她依然非常担心地关注着老太爷。老太爷此时手脚仿似都在乱舞乱抓却已无处把持，身体象一朵黄色的云朵一直下坠了二十多丈的时候，突然地十分优美地一个翻身蛇杖一挥一插，“卜”的一声硬生生插进光滑的岩石里面。老太爷的另一只手迅速抓住杖头蝴蝶标。身体下坠的力把蛇杖压得弯弯然后如弓一样反弹，于是他被弹起翻了一个半圆，闪眼间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蛇杖身上。好！李红芳忍不住傻乎乎地大声叫着好并鼓起了手掌。惹得大家也跟着鼓起掌来。
“哈呵哈呵！”笑老人笑着说：“好漂亮的身手！”
“呜哩呜哩！”哭老人哭着说：“好精妙的轻功！”
龚莲笑嘻嘻地喊道：“爷爷！爷爷你真的好厉害！爷爷你是老神仙。”说着不自觉地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在傻笑着跟大家一齐鼓掌的赤峰。
“咔！咔——莲莲！”老太爷站在蛇杖上剧烈的咳嗽和喘气。“咔！这山路真的不好走。累死我啦！咔！咔！”
龚莲喊：“爷爷！你快点下来，你不要表演啦，我看了会吓得心惊胆破。”
“呵呵！咔！还有这么高，我下来不了啊我该怎么办啊？” 一百多丈的悬崖，老太爷左腾右挪，一惊一诧地不知不觉已下来一大半，但离山脚下面至少也有三十丈距离游船也就足有五十丈。“莲莲。让爷爷歇一歇再想办法。”
“爷爷！你别贪玩！我知道你神仙来的肯定有办法。“
龚莲的声音又甜又娇。黄壁公子心里一动，莲莲跟了我们几天，还没有真正地对谁撒过一声娇。看来，她对老太爷比对谁都要亲。瑶梦馨没有留意龚莲说话心里一直都在卜卜地跳，不知道旁边这个呆头呆脑的假赤峰是不是也练过心有灵犀功，如果他知道那天我想的事情我岂不羞死？
“咔！呵呵，有办法了。看到莲莲高兴，爷爷准能生出办法来。莲莲，你看清楚了。”
老太爷说着，背上的包袱突然打开长出一对大花蝴蝶般的翅膀，身体一倒就一个横扑在蛇杖上跟蛇杖合为一体，双手一伸抓住翅膀的末端，然后一熠一扇地做闲优的动作，就象一只巨大的翠蝴蝶停在枝头上展翅嬉戏。
“姐姐。你快看，爷爷变成大蝴蝶了。爷爷真好玩。”龚莲开心地摇着瑶梦馨的手对着大蝴蝶欢呼：“大蝴蝶，快飞呀！快飞呀。”
“曾爷爷，快飞呀！”嫣红和翠花也忍不住在高呼。何止是这些小女孩，就连哭笑老人和木脸汉子也期待着。老太爷不负众望，双脚一蹬身体就带着蛇杖急射，一双翅膀平直的向着游艇飞荡过来，姿势优悠美妙。很快地大蝴蝶已经平稳越过游艇上空，接着翅膀忽然一高一低地在游艇上空盘旋一圈才降落到游艇的船楼顶。
龚莲高兴地跳着喊：“爷爷！爷爷你快下来。”
“咔！咔！”老太爷咳嗽了两声，收起蝴蝶翅膀轻轻地跳到莲莲跟前。“一个月不见，我的小莲莲长高了。呵呵！咔咔——”
“呱！爷爷——”
龚莲扑向老太爷。老太爷一抱起她她就呱的一声大哭起来。“爷爷！我很想你，天天都想你。”
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经历自己相依为命姥姥被人打伤至奄奄一息，然后又被人生生地活埋，而自己为救姥姥卖身被骗，被迫做雏妓受尽各种残忍的凌辱折磨，在暗无天日里毫无援助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绝望之中幸得老太爷拯救给自己温暖和无微不至的呵护关怀，还替自己收拾那些活埋他姥姥和残害自己的大恶人。所以龚莲觉得只有在老太爷的怀里才最温暖最安全；只有在老太爷的怀里才可以撒娇才能够痛快地哭。
“咔！莲莲不哭。”回想起龚莲的遭遇，老太爷也忍不住感叹。
“爷爷，爷爷！”小龚莲伏在老太爷的膊头里不停地叫唤。
“莲莲乖！”老太爷在船头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咳嗽着对瑶梦馨她们说。“你们还楞站着干什么，快点坐下，坐下！咔，咔！”瑶梦馨她们听了就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赤峰也嬉笑着坐到瑶梦馨身旁。
“爷爷！”龚莲仍旧伏在老太爷怀里。她幽幽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
“卡！爷爷怎么会不来看莲莲？”老太爷疼爱地轻轻拍着龚莲的背，发现莲莲的体内有股不弱的内力与自己的内力相融。便暗暗惊喜。“爷爷知道现在有这么多人疼爱莲莲，就更加放心了。莲莲，你别再害怕别再担心，以后有姐姐哥哥保护，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小莲莲了。”
“爷爷！”龚莲在老太爷怀里侧头看赤峰，又转回来看老太爷，突然地伸手拉扯老太爷的胡子。
“哎哟哟！莲莲你为什么要拔爷爷的胡子？拔掉爷爷的胡子，爷爷就不潇洒了。咔，咔咔，咔！”老太爷痛得怪叫着咳了起来。瑶梦馨在旁牙痒痒地偷笑，扮成这个丑鬼样子还说潇洒，放屁！
咔！咔咔！老太爷继续咳。“莲莲你是不是想要爷爷的胡子玩？是的话爷爷就剪下来给你。”
“不是！爷爷，是…是我…”龚莲心慌慌地说：“黄公子和哭笑爷爷都说爷爷你是峰哥哥扮的，我就…就想看看爷爷的胡子是不是假的。对不起！爷爷，是莲莲不乖，扯痛爷爷的胡子。”
“哦！原来是这样。”老太爷指指赤峰。“你的峰哥哥不是在这里吗？”
龚莲说：“我刚才见到你不是峰哥哥，已经知道是黄公子他们弄错。但又想起哭笑爷爷他们说过：老爷爷肯定不是老爷爷，即使不是峰哥哥也是跟峰哥哥一样的大哥哥。所以我就忍不住扯爷爷的胡子证实一下。爷爷！你还痛不痛？”说着用手轻轻地抚摸老太爷的脸并把自己的脸贴上去。
“不痛！爷爷不痛。咔！咔，”老太爷看了一眼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哭笑老人，咳嗽了几声才说：“莲莲。你的哭爷爷哭傻了；你的笑爷爷笑昏了。他们只顾着又哭又笑就会犯糊涂，糊涂的时候把爷爷当成是哥哥也是不奇怪的。”
“呜哩呜哩！”“哈呵哈呵！”
装！还装，你究竟是什么人？哭笑老人听了老太爷的话大哭大笑起来。哭声笑声震荡着四周的山野，惊的山麓树林里的乌鸦白鹤所有大小鸟儿都急匆匆飞起往远处飞去；吓得附近的猿猴獐鹿等动物都找地方藏了起来。李红芳心慌地几乎要尿裤子；嫣红翠花拼命捂住耳朵。
“哭爷爷，你别哭；笑爷爷，你别笑。嘻嘻，你们又哭又笑吓得鸟儿都飞走了；吓得那些猴子都躲起来。这附近的山静幽幽的也就不好玩了，嘻嘻嘻！嘻嘻嘻…”
龚莲说话的声音又嫩又脆，像风铃，象琴音。笑声虽然远远不及哭笑老人的哭笑声大。但清朗平和地又把哭笑老人的哭笑声掩盖住，就像清风把暑气燥热慢慢吹走一般。
“佩服，佩服！”
哭笑老人知道这次是老太爷助龚莲把他们刻意的哭笑声浪压下去的。哭笑声嘎然而止，一时好胜，哭笑老人肩并肩地走到船头，同时一扬手，一黑一白的两条三丈八尺长的软鞭夹着风雷声挥出，噼啪的一声，小小的鞭尾一点水面水面立即升起一条大腿粗三丈高的笔直水柱。两条水柱升起来后居然不再坠下去形成了一道门户。紧接着，呼沙的连响，两条鞭影都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化万化亿，很快就化成一条乌龙一条白蟒。月光下，它们各自围着一条晶莹的水柱，在盘、缠、绕、翻、腾、昂、挪、潜、滚、扭、点、摆、摇地起舞，好一屏姿态万千的活动画。
“哇，好漂亮啊！”嫣红和翠花忍不住脱口而出地赞叹。
“呵，好神奇哦！”李红芳也禁不住开心地欢呼。
“嘻嘻嘻…”龚莲的笑声象百灵鸟在歌唱“哭爷爷，笑爷爷。你们好棒啊！”
赞叹声、欢呼声和笑声中，那乌龙和白蟒一个大转身，竟然向着龚莲作揖叩头，叩完头之后呼的一声长啸，竟然卷起了水柱升起数丈，然后沙啦的一声，水柱散开化成无数水珠、水尘、水雾在腾升。在月色清辉折射下，水珠尘雾忽然幻化成一条七彩彩虹。乌龙白蟒就在彩虹上下起舞。哗！大家在热烈地鼓掌。掌声中只听啪的一声，乌龙白蟒消失了，现出：“祝莲莲生日快乐”七个大字。
“祝莲莲生日快乐！”老太爷念完对怀里的龚莲说：“莲莲。快谢谢哭笑爷爷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龚莲甜甜喊叫：“谢谢哭爷爷，谢谢笑爷爷。谢谢你们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嗷...嗷！嗷...嗷！
彩虹和大字刚消失，接着的几声牛叫，水面上爬起一头大水牛。原来是木脸汉子阿牛站到船头，伸出双掌发出内力压水成牛。他也曾受过神州佛陀的指点研习了慈航普度无上神功的入门功夫，加上自己的龟元玉虚掌已达巅峰威力自然厉害非常。大水牛站起来后，扭着肥臀扇着尾巴，走一步就昂两下头叫两声，样子憨憨非常可爱，惹得龚莲和翠花她们都珂珂珂地笑个不停。那水牛居然也跟着女孩们的笑声啊啊啊地怪笑，忸怩着把肥臀摆得更欢走得更快。“嗷，”“嗷，”“嗷，”大水牛笑完就用苍老粗沙的牛喉声喊：“祝——莲——莲——生——日——快——乐——”
当啷，当啷，当啷！叮，叮，咚！淙淙，淙淙，叮铛…
欢欣笑语未尽，牛声牛影却已消失。阵阵清脆悦耳的古筝琴音从天而降，如莺啼，如凤鸣。一曲仙乐象高山流水般清幽轻快地淌开，旋律里有虫声，有猿啼，有鸟儿叫，令人如置身山谷茂林之中，与鹿为伴，与流水嬉戏，看仙鹤降临。大家正在心旷神怡地流连在仙境蓬莱。笃！笃！笃！沙碛，沙碛。琴音忽然变得沉郁紧绷，一声断一声续竟然让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呼呲呼呲！大蟒蛇的呼吸声从小渐大；嗷呜…嗷呜！是老虎的怒吼声。显然是大蟒蛇跟老虎在对仗。呼哧呼——嗷呜。随着大蟒蛇急剧的呼气，老虎的吼声变得很微弱近乎哀叫。不用说，大蟒蛇已经把老虎咬住正要吞下。咵啦！咵啦！是大鹏鸟的声音。呼哧…噼啪，呼哧…噼啪，是大蟒蛇跟大鹏鸟在搏斗。噼啪，噼啪！呼哧。大鹏鸟的扑击声越来越凶猛；大蟒蛇的喷气声也越来越急速。噼啪！呼呲嘻。大蟒蛇终于被打败正在飞窜逃跑。噼啪啪啪，呼呜，大蟒蛇逃不掉被大鹏鸟爪住飞上了半空。呼…啪！轰！大蟒蛇在半空中被甩下撞在山石上，啪啪啪地翻打扭扑几下就毫无声息了。
哈衣，呲呲！呲呲！呜嗷！呜嗷！呲呲，呲呲。琴音又在奏响。
“爷爷！快点去救猴子。快！小猴子快跑。”
琴音是豹子在追逐猴子的声音。豹子也是会上树的，小猴子已经被追得无路可走就要被抓住，急得拼命嘶叫呼救。龚莲听了紧张地不自觉喊地起来。
吼！吼！狮子出来了。狮子也会上树，它在追豹子。豹子要逃跑顾不得咬猴子……龚莲终于舒了一口气。翠花嚷：“哎哟，黄公子！你吓得我的心跳要爆炸了。
黄壁公子正坐在船楼门口屋檐下，神采飞逸动作优美地在弹着一把非常精致但已经很旧的古琴。听了翠花的话，他笑一笑，那春笋般的玉指并没有停下来。跳、按、抚、剔、弹、挑，琴声旋律已变。音韵悠扬无限宽阔。那无边无际的天空，一片片的白云在悠悠自在的飘动着，让人感觉到自己象闲云野鹤般的在蓝天下悠游飞翔。
“嘻嘻嘻！爷爷，我想飞了。爷爷你教我变蝴蝶飞。”龚莲在老太爷的怀里娇笑着。这时，音韵突然弹出：祝莲莲生辰快乐！
嘿！原来琴音也会说话的，而且说的非常清楚和悦耳。
霹雳，隆！霹雳，轰隆，隆！呜——呼——呜——呼——
“爷爷！要下雨啦。”一阵阵远远的雷响，跟着四周都刮起了狂风，龚莲急忙喊了起来。
瑶梦馨也被风雷声吸引抬头，但天空万里无云。侧头一看，见到一直呆坐在自己身旁的赤峰手里已经多了一支二尺二寸长，用翠玛瑙竹做的笛子。这笛子的两端各圈了一个晶莹的一寸宽的白玉箍。赤云的内功跟赤峰不分伯仲，只是他偏于沉稳，赤峰更加灵动而已。他现在用内功催动笛声，居然令雷声在天边炸响，风声在四周同时刮起来。就连哭笑老人和木脸汉子也愣了好一会，看到赤峰在拿着笛子吹，才明白风雷声是笛子发出来。他们都在想：用笛子吹出风雷声自己也能做得到；但如果把雷声吹到远远的天边炸响，把风声吹得同时从四面八方刮来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此时，他们也就确信，赤云就是赤峰。
呜嘶嘶——啯咯，啯咯。忽然，一阵骏马的嘶鸣和马蹄声由远而近…
峰哥哥，瑶姐姐回来啦；是吗？…莲莲，你瑶姐姐整天不待家地到处乱跑，等她进屋峰哥哥就打她屁股。…嫣红姐姐，翠花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快过来看呀，峰哥哥要打瑶姐姐的屁股...咩！咩！这边的羊群声中，嫣红在回答：莲莲，我在圈羊走不开。...嘎！嘎嘎，嘎！那边翠花也在河里赶鸭子：莲莲，你快点过来帮忙，这些大麻鸭调皮得不得了，老是在河里玩耍跟我捉迷藏不愿意回家。...师兄！师兄，瑶梦馨的声音很兴奋：我射了一个大孢子，是你最喜欢吃的孢子，我今晚就烤孢子肉给你吃。…师妹！看你到处乱跑整天都不黏家的，还不快点去帮小胖妹赶鸭子去！…哎哟！师兄，你干什么要打我屁股？莲莲，快点过来帮我我，你疯哥哥在打我屁屁。...嘻嘻嘻！瑶姐姐，你快过来，我们去帮翠花姐姐赶鸭子去。…小姐！莲莲，你们忙完了就回来。叮当咙当地响，李红芳边洗碗边喊：就要吃饭了，你们都别再贪玩快回来。…峰哥哥！峰哥哥，莲莲在娇声的呼喊：峰哥哥。你快过来吃饭，…悉悉索索，是大家入座的声音。翠花高呼：哇，好香的红烧肉。…翠花！瑶梦馨在笑骂：你看你的屁股，都肥臀臀的还嘴馋吃那么多肉，你小心变成肉坨坨。…哎呀！小姐，这可怎么办呐？我是想美不敢吃肉，但红芳姐却偏要做这么多我喜欢吃的红烧肉。…嫣红说：翠花。你应该多吃点韭菜，就准会象韭菜那样苗条。…赤峰哥。你看嫣红老是整蛊我。她明知道我最不喜欢吃韭菜。这韭菜黏在牙齿里，嘴会很臭。…小胖胖，你别听她们的。吃，吃多点肉也好。吃了多活动多练功就行，不要老是偷懒。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你胖嘟嘟更可爱。…峰哥哥！莲莲甜甜地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麻婆豆腐。…莲莲乖！你红芳姐姐煮菜的手艺越来越好，你看这薯条，做得金黄金黄，莲莲多吃一点。…嘻嘻…嘻嘻嘻……
笛声吹奏出来的是一个温馨的家，是普普通通，平平谈谈的日常生活。而在场的都是正在江湖漂泊的人，有谁不陶醉，又有谁不向往？笛声都停一会了，大家还沉浸在甜蜜之中。
“莲莲。你又怎么了？咔，咔！”老太爷的咳嗽声惊醒了在沉醉的人们。
龚莲幽幽地说：“爷爷。我在想家；我在想姥姥。”
“莲莲。”老太爷说：“这里就是你的家呀！峰哥哥，瑶姐姐他们就是你的亲人。他们爱你你也要爱他们，以后一家人要象笛子吹出来那样开开心心乐乐融融。”
“爷爷！你可不可以跟我们一起走江湖？”龚莲嚅嚅怯怯地说：“我想跟爷爷在一起。”
“莲莲！”老太爷抚摸着龚莲的头发。“你知道不？现在还有很多象莲莲你一样的姐姐妹妹，他们还在被那些坏蛋欺负着，爷爷要象救莲莲一样地去拯救她们。莲莲乖，你要开开心心跟哥哥姐姐他们一起，爷爷有时间就会赶来看莲莲”
“嗯！”龚莲道：“莲莲长大以后也要象爷爷一样，去收拾那些坏蛋，去救那些被他们欺负的姐姐妹妹。”
“莲莲。峰哥哥祝你生日快乐。祝莲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龚莲正在和老太爷说话，赤峰来到她面前，递上手中那支翡翠般的笛子。“峰哥哥只是一个山野樵夫，身无长物这支笛子是我特意做来送给莲莲做生日礼物的，希望你喜欢。”
“谢谢峰哥哥！”龚莲高兴地接过翠玛瑙笛子。“峰哥哥。但我不会吹，你以后要教我，我也要吹出象峰哥哥刚才吹出来的生活情景。”
“当然！”赤峰道：“莲莲。峰哥哥日后不但要教会你怎样吹出好听的音律，还要教会你怎么用它来做兵器，怎样用它来惩治坏人保护自己。”
他们究竟谁是大哥。那呆头呆脑的赤云怎么会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的乖巧。瑶梦馨正在为赤云蜕变的举止不知所措，嫣红、翠花却在争相送礼物给龚莲，都是一些珠花趣石头等小女孩常玩的小玩意；李红芳送的是一串小玉珠。她说这串玉珠，是她出嫁时她的一个同村姐姐送给她的，现在就将这份姐妹情之谊转送给小妹龚莲。
“谢谢各位姐姐。”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而且一收就这么多全是真情爱心的奉献。龚莲捧着礼物泣不成声。一个月前，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被宠爱，那是一个地狱一个天堂之别啊！
“莲莲。”瑶梦馨愣过之后才醒起来，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心形小玉佩。她对龚莲说：“莲莲。这是四岁生日时我娘送给我的小玉佩。它们本来是一模一样的一对，另一个送给了我妹妹梦蓝。莲莲，以后你见到戴跟这个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的人，她也是你的姐姐梦蓝。她跟你同年，只比你大几个月。”
“谢谢瑶姐姐。”接过礼物，听到瑶姐姐要她日后若有机缘凭这个玉佩与梦蓝姐姐相认时，龚莲道：“瑶姐姐。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已经见过梦蓝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没忘记。但你们还未相认啊！”瑶梦馨道：“而且，女大十八变。你们只是匆匆地见过一面。而我们这一去浪迹江湖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加上现在江湖荡荡不宁人口流动不息，只怕我们姐妹重逢之日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我知道了。”龚莲说着看了一眼黄壁公子，之后一脸迷茫。
黄壁公子在旁看到龚莲她们姐妹情深被感动得一腔眼泪。这种人间真情，他已经近二十年没有感受过了。此时此刻感慨顿生，于是禁不住高亢长吟。有《西江月》为证
雏雁声声悲恸，凤鸣年少风华？
欢欣不在帝王家，这里江山如画。
今古真情友爱，未托星月云涯。
忽然感慨道生花，带泪和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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