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 （微小说）

放牛娃

  小屁孩

  现在的孩子的思维的确比我们那个年代要灵活和成熟得多。因为社会的迁徙令他们面对的知识面广了，生活环境的不停变换他们的经历也就丰富起来。只是，过早的世故和现实，使他们的思想变得十分冷酷却并非好事。

  那天，一个认识不多久，因房子被拆得不到补偿要找我咨询的朋友，带着他读初三的儿子来我家做客。男孩长得满高大醒目。当坐下他父亲对他说我很有学问，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向我请教时，他真的很不客气地对我说：“老头儿，我读了一段话，不很理解。你能帮我解解吗？”

  我愣一愣，装恼，骂：“小屁孩！既然要请教老师，为何这般没礼貌？做人的基本道德，难道你们学校就这样教学生的吗？”他爸也有点愕然，跟着说：“是啊！我是找华叔来帮我们的。你怎么这般没礼貌？”男孩道：“我一眼就看出华爷爷是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人...不过这‘老头儿’也是我心里的尊称！因为听华爷爷说的话表面随意但哲理十分深奥，我是真心地想拜他为偶像要认他做头儿的...头儿那可是比老师还老师的。他年纪比我大那么多，所以我就尊称他为‘老头儿’。这有什么不对吗？反而他说我‘小屁孩’，那才是真正骂人的呢。我都十五岁了。”

  我心想，果然如他父亲说的这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想着却不露痕迹。说：“我就是骂你了又怎么样？我可不会象你这般拐弯抹角的狡辩。骂了人却不敢承认就不是男子汉。还‘华爷爷’‘华爷爷’的喊。我真的已那么老了吗？”

  男孩装作很委屈。道：“爸爸都喊你叔了，难道我不该喊你爷爷吗？”

  男孩爸爸对我说：“这小家伙，我是很久说不赢他了。现在看华叔你了。”说的有点得意。我笑：“我也是说不赢他的。”转过头对小屁孩说：“就看在你拍马屁拍的我有那么一点点舒服的份上，说吧，还有什么你看不懂的话题？”小家伙装模作样的念道：“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我沉思了一下。说：“哦！这话好象是孟子说的。意思是说:取得天下的办法：在于获得民众的拥护。只有获得民众的拥护，才能叫真正地得到天下啊；要获得民众拥护的办法：在于获得民众的真心的爱戴。得民心，才能算是真正地得到民众的拥护啊；获得民心就要顺民意了，办法是：民众所喜爱的，就为他们聚积起来并予以总结。民众所深痛恶绝的事情，千万不要强加在他们的头上。”

  小家伙眨着眼睛看我。“华爷爷，你真的比我理解的透彻多了。”孩子爸爸说：“你还真敢跟华叔比啊！华叔的学问，你能得十分之一我就安心了。”我道：“没有那么夸张。现在读初中的孩子已经懂很多事情了。”“华爷爷”小家伙突然把嘴附在我耳旁，压低声音说：“您把这句话的意思好好地跟我爸爸多说几次。他很久没真心地笑过了。”

  我又想了想。这次我真的愕然了。想起他们一家因为遭强拆至今仍然居无定所，这小屁孩...我忽然地心里五味杂陈的...数十年来对家国的绝望，黑暗中仿佛看到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