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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奖作品《蛙》] 第五部 第四、五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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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6 19:16:3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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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部  第四幕

    场上设置同第二幕。

    郝大手与秦河在各自案前捏着娃娃。

    一个身穿一件皱皱巴巴的灰色西装、脖子上扎着一条红领带、口袋里插着钢笔、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的中年人悄悄上场。

    郝大手:(并不抬头地)蝌蚪,你怎么又来了?!

    蝌蚪:(恭维地)郝大叔真是神人,仅凭耳朵就知道是我。

    郝大手:我不是用耳朵,我是用鼻子。

    秦河:狗的嗅觉比人的嗅觉灵敏一万倍。

    都大手:你敢骂我?!

    秦河:我骂你了吗?我只是说,狗的嗅觉比人的嗅觉灵敏一万倍!

    郝大手:你还骂?!(用手中的泥巴,迅速地捏出秦河的脸部形象,举起来让蝌蚪和秦河看后,猛地摔在地上)我摔扁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秦河:(毫不示弱地捏出了郝大手模样,举给蝌蚪看后,猛地摔在地上)我摔扁你这条老狗!

    蝌蚪:郝大叔息怒,秦二叔息怒,二位大师息怒,你们方才捏出的,都堪称艺术精品,摔扁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郝大手:你少多嘴,当心我捏个你然后摔扁你!

    蝌蚪:我求您捏个我,但别摔扁我。我的剧本出书后,我用它做封面照片。

    郝大手:我早对你说过,你姑姑宁愿去看蚂蚁上树,也不会看你的破剧本。

    秦河:你不好好种地,写什么剧本?如果你能写出剧本,我就把这团泥巴吃了。

    蝌蚪:(谦卑地)都大叔,秦二叔,姑姑上了年纪,眼力不好。不敢让她老人家亲自看,我朗读给姑姑听,同时也朗读给你们听。你们一定知道曹禺先生,老舍先生,他们都要到剧院去,给演员和导演们朗读剧本。

    郝大手:可你不是曹禺,你也不是老舍。

    秦河:我们也不是演员,更不是导演。

    蝌蚪:但你们是我剧本中的角色啊!我用了很多笔墨来美化你们,你们如果不听,那就亏大了。如果听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还可以修改;如果不听,将来搬上舞台,出了书,那你们后悔就来不及了。(突然悲壮地)为了写这个剧本,我耗费了十年经历,花光了所有家财,连房顶上那几根木头椽子,都被我抽下来卖了。(捂着胸口,痛苦地咳嗽几声)为了写这剧本,我抽着苦辣的旱烟叶子——没有烟叶子就抽槐树叶子——熬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损害了健康,透支了生命,我为了什么?为了名吗?为了利吗?(尖厉地)都不是!是为了对姑姑的爱,是为了为我们高密东北乡的圣母树碑立传!今天,你们如果不听我朗诵,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都大手:吓唬谁呢?你想怎么死?是上吊还是喝毒药?

    秦河:听起来颇为感人,我倒有点儿想听啦。

    郝大手:你要朗读可以,但不能在我家里朗读。

    蝌蚪:这里首先是姑姑的家,然后才有可能是你的家。

    姑姑从洞口爬出来。

    姑姑:(懒洋洋地)谁在说我呢?

    蝌蚪:姑姑,是我。

    姑姑:我知道是你。你来干什么?

    蝌蚪:(急忙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叠稿子,匆匆念道)姑姑,是我,我是两县屯的蝌蚪,(秦河与郝大手纳闷地交流着目光)余培生是我的爹,孙伏霞是我的娘。我是那批“地瓜小孩”中的一个,也是您这辈子接生的第一个孩子。我的妻子谭鱼儿,也是您接生的孩子,她的爹是谭进海,她的娘是黄月玲……

    姑姑:别念了!当了剧作家就连姓也敌了?出生年月也改了?爹娘也改了?村庄也改了?老婆也改了?(姑姑在舞台上悬挂着的那十几个孩子之间穿行着。她时而低头沉思,时而顿足捶胸,后来,她在一个婴孩的屁股上猛击了一掌,那婴孩哭啼起来。姑姑轮番击打着那些婴孩的屁股,所有的婴孩都哭起来。在婴儿哭声中,姑姑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说,婴儿哭声渐弱)你们这些“地瓜小孩”,好生给我听着,是我亲手把你们掏出来的!小子们,你们哪一个也没让我省力气。姑姑干这行干了五十多年,直到现在也没闲着。五十年来,姑姑没吃过凡顿热乎饭,没睡过几个圆圈觉,两手血,一头汗,半身屎,半身尿,你们以为当个乡村妇科医生容易吗?高密东北乡十八处村庄,五千多户人家,谁家的门槛我没踩过?你们的娘、你们的老婆那些灰肚皮,哪个我没见过?你们那些混蛋爹,都是我给他们结的扎!你们现在有的当官了,有的发财了,你们可以在县长面前撒野,在市长面前犯狂,但你们在我面前,都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想当年,依着姑姑的想法,也该把你们这拔小公狗统统地劁了,省了你们的老婆受罪。你们不要嬉皮笑脸,严肃点!计划生育关系到国计民生,是头等大事。龇牙咧嘴,龇牙咧嘴也没用,该流就得流,该劁就得劁。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话是谁说的?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尽管不是好东西,但离开你们也不行。开天辟地时上帝就是这样安排的,老虎野兔,鹞鹰麻雀,苍蝇蚊子……少一种不成世界。听说非洲原始森林中有一个部落,人都生活在大树上。大树上垒了许多窝,女人在窝里下蛋。下了蛋,女人蹲在树杈上吃野果子,男人披着大树叶子,趴在窝里孵蛋,孵七七四十九天。那些小孩子就顶破蛋壳,跳出来,一出来就会爬树。你们信不信?你们不信,我信!姑姑我亲手接生过一个蛋,像足球那么大,放在炕头上孵了半个月,蹦出来一个胖娃娃,又白又胖,名叫蛋生。可惜这孩子生脑炎死了,要是活着,也有四十岁了。蛋生活着,肯定是个大文学家,他抓周时,第一把就将一枝毛笔捞在手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蛋生死了,才轮得到你舞文弄墨……


    蝌蚪:(无限钦佩地)姑姑,您真是出口成章,您不但是杰出的妇科专家,您还是一个杰出的剧作家!您这些随口而出的话,都是精彩的台词!

    姑姑:什么叫“随口而出的话”?姑姑嘴里的话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指着蝌蚪手中那摞稿纸)这就是你写的剧本?

    蝌蚪:(谦恭地)是。

    姑姑:叫什么题目来着?

    蝌蚪:《蛙》。

    姑姑:是娃娃的“娃”,还是青蛙的“蛙”?

    蝌蚪:暂名青蛙的“蛙”,当然也可以改成娃娃的“娃”,当然还可以改成女娲的“娲”,女娲造人,蛙是多子的象征,蛙是咱们高密东北乡的图腾,我们的泥塑、年画里,都有蛙崇拜的实例。

    姑姑:你难道不知道姑姑害怕青蛙吗?

    蝌蚪:我这部剧本,就是要分析姑姑害怕青蛙的原因。姑姑读完我的剧本,心里的情结解开,也许就再也不怕青蛙了。

    姑姑:(伸出手)那么,就把你那剧本拿过来吧。

    蝌蚪恭敬地将剧本递给姑姑。

    姑姑:(对秦河和郝大手)你们两个,谁去把这些胡言乱语烧掉?

    蝌蚪:姑姑,这是我十年的J心血啊!

    姑姑:(扬手一甩,稿纸散落满台)我根本不用看,用鼻子嗅一嗅,就知道你放了些什么屁!就凭你这点学问,还想分析出姑姑害怕青蛙的原因?

    蝌蚪、秦河、郝大手三人满台争抢稿纸。

    姑姑:(痴迷地追忆往事)你出生的那天上午。姑姑在河边洗手,看到成群结队的蝌蚪,在水中拥挤着。那年大旱,蝌蚪比水还多。这景象让姑姑联想到,这么多蝌蚪,最终能成为青蛙的,不过万分之一,大部分蝌蚪将成为淤泥。这与男人的精子多么相似,成群结队的精子,能与卵子结合成为婴儿的,恐怕只有千万分之一。当时姑姑就想到,蝌蚪与人类的生育之间,有一种神秘的联系。当你娘让我给你起名字时,我脱口而出:蝌蚪!你娘说:好名字,好名字!蝌蚪,贱名的孩子好养活。蝌蚪,你的名字主贵!

    蝌蚪、秦河、郝大手每人捏着几张稿纸静听着。

    蝌蚪:谢谢姑姑!

    姑姑:后来,《人民日报》介绍了“蝌蚪避孕法”,让排卵期女人,在房事前,喝十四只活蝌蚪,即可避孕。但结果没有避孕,那些女人,都生出了青蛙!

    郝大手:别说了,再说又要犯病了。

    姑姑:你说谁犯病?我没病,有病的是他们,那些吃过青蛙的人。他们让一群女人,在河边,用剪刀,剪下青蛙的头,然后,像脱裤子一样,把它们的皮褪下来。它们的大腿,跟女人的大腿一样。我就是从那时才开始害怕青蛙的。它们的大腿……像女人的大腿一样……

    秦河:那些吃青蛙的人,最后都得了报应,青蛙体内有一种寄生虫,钻到他们脑子里,使他们成了白痴,最后,脸上的表情都与青蛙一样。

    蝌蚪:这是个重要的情节,那些吃过青蛙的人,最后都变成了青蛙。而姑姑,是保护青蛙的英雄。

    姑姑:(痛苦地)不,姑姑手上,沾过青蛙的鲜血。姑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们蒙骗,吃过青蛙肉剁成的丸子,就像你大爷爷跟我讲过的,周文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自己的儿子的肉剁成的丸子。后来周文王逃出朝歌,一低头,吐出了几个丸子,那些丸子落地后就变成了兔子,兔子就是“吐子”啊!姑姑那天回来,感到肚子里上下翻腾,似乎还有嘎嘎咕咕的声音,那个难受,那个恶心,到了河边,姑姑一低头,呕出了一些绿色的小东西,那些东西一落到水里就变成了青蛙……

    那个身穿绿兜肚的小孩子,率领着那群残疾青蛙从那山洞里爬出来。小孩子高喊着:讨债!讨债!青蛙们发出“嘎嘎咕咕”的愤怒叫声。

    姑姑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郝大手揽住姑姑,掐她的“人中”。

    秦河驱赶着小孩子和他率领的青蛙队伍。

    蝌蚪将稿纸一张张捡起来。

    蝌蚪:(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请帖)姑姑,其实,我知道您害怕青蛙的根本原因。我还知道,这些年来,您用多种方式来弥补您自认为的“罪过”,其实。您并没有错;那些破碎的青蛙,其实是您心造的幻影。姑姑,在您的帮助下,我的儿子降生了。为此我摆了盛大的宴席,请姑姑,(转向郝、秦)也请二位大驾光临!

    ——幕落


        第五部  第五幕

    夜晚,灯光斜照,满台金辉。

    娘娘庙一角,粗大廊柱下,蜷缩着陈鼻和他的狗。狗可以由人扮演。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破铁碗,铁碗里有几张钞票和几枚硬币。两支木拐放在身侧。

    陈眉身着黑袍,面蒙黑纱,幽灵般上场。

    两个身穿黑衣、面蒙黑纱的男人尾随她上场。

    陈眉:(哀嚎着)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里……我的孩子……你在哪里……

    两个黑衣人向陈眉逼近。

    陈眉: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也穿着黑衣,蒙着面孔?哦,我明白了,你们也是那场火灾的受害者……

    黑衣人甲:对,我们也是受害者。

    陈眉:(清醒地)不对,那次火灾受害者都是女工,可你们分明是男的。

    黑衣人乙:我们是另一场火灾的受害者。

    陈眉:那你们很可怜……

    黑衣人甲:是的,我们很可怜。

    陈眉:你们很痛苦……

    黑衣人乙:是的,我们很痛苦……

    陈眉:你们植过皮吗?

    黑衣人甲:(不解地)植什么皮?

    陈眉:就是从你的屁股上,大腿上,从你没被烧伤的地方,把好皮剥下来,贴到被烧伤的地方,你们难道没植过?

    黑衣人乙:植过,植过,我们屁股上的皮,都被医生剥下来贴到了脸上……

    陈眉:他们给你们植过眉毛吗?

    黑衣人甲:植过,植过。

    陈眉:他们用的是你们的头发还是你们的xx毛?

    黑衣人乙:什么呀?xx毛也能变成眉毛?

    陈眉:如果头皮全部烧坏了,那就只有用xx毛,xx毛也比没毛好啊,如果连xx毛也没有了,那就只好光溜溜,像青蛙一样了。

    黑衣人甲:对对对,我们什么毛都没有了,我们光溜溜的像青蛙一样。

    陈眉:你们照过镜子吗?

    黑衣人乙:我们从来不照镜子。

    陈眉:我们烧伤病人最怕的就是镜子,最恨的也是镜子。

    黑表人甲:对,我们见镜子就砸。

    陈眉:那没有用的,砸了镜子,但你砸不了商店的橱窗,砸不了大理石的地面,砸不了能照出人影的水,更砸不了那些看我们的眼睛,他们看到我们就会惊叫,就会逃跑,小孩子甚至会被吓哭,他们骂我们是鬼,是妖,他们的眼睛都是我们的镜子,因此,镜子是砸不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黑衣人乙:对对对,所以我们用黑纱把脸蒙起来。

    陈眉:你们想过自杀吗?

    黑衣人乙:我们……

    陈眉:据我所知,我们那些受伤的姐妹们,已经有五个人自杀了。照过镜子后自杀了……

    黑衣人甲:都是镜子害的!

    黑衣人乙:所以我们见镜子就砸。

    陈眉:我原本想自杀,但后来我不想了……

    黑衣人甲:活着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陈眉:自从我怀孕之后,自从我感觉到那个小生命在我肚子里跳动之后我就不想死了。我感到自己是一个丑陋的茧,有一个美丽的生命在里边孕育,等他破茧而出,我就成了空壳。

    黑衣人乙:说得真好。

    陈眉: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后,我并没有成为一张空壳自己死去,我发现我活得更欢实了,我不但没干巴,没抽抽,反而更水灵了,我脸上紧绷的皮似乎滋润了,我的Rx房里全是奶……生育给了我新的生命……可是,他们把我的孩子抢走了……

    黑衣人甲:你跟我们走吧,我们知道你的孩子在哪里。

    陈眉:你们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

    黑衣人乙:我们来找你就是帮你去见你的孩子的。

    陈眉:(兴奋地)谢天谢地,你们快带我走,快带我去见我的孩子……

    黑衣人架着陈眉欲下。

    陈鼻身边的狗如离弦之箭扑上去,咬住了黑衣人甲的左腿。

    陈鼻也跳起来,驾着双拐,蹦上前来,用单拐支撑着身体,用另一支拐,捣向黑衣人乙。

    黑衣人摆脱了狗和陈鼻,退到舞台一侧,手中亮出匕首之类的凶器。陈鼻和狗站在一起。陈眉站在前台,与他们形成一个三角。

    陈鼻:(咆哮着)放开我的女儿!

    黑衣人甲:你这老不死的,老酒鬼,老无赖,老叫花子,竟敢来冒认女儿。

    黑表人乙:你说她是你的女儿,你叫她一声,看她答应不?

    陈鼻:眉子……我可怜的女儿……

    陈眉:(冷冷地)你认错人了吧?你一定认错人啦。

    陈鼻:(沉痛地)眉子,我知道你恨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姐姐,对不起你们的娘,爹害了你们,爹是罪人,爹是废人,爹是一半死了一半活着的死活人……

    黑表人甲:这就叫忏悔吧?附近有没有教堂?

    黑衣人乙:沿河往东走二十里,有一座刚刚修复的天主教堂。

    陈鼻:眉子,爹知道你上了他们的当,骗你的人是爹的老朋友,爹要帮你讨回公道!

    黑衣人甲:老东西,到一边待着去。

    黑衣人乙:姑娘,跟我们走吧,我们保证让你见到你的孩子。

    陈眉向黑衣人走去,陈鼻与狗上前阻拦。

    陈眉:(愤怒地)你是谁?你凭什么拦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没吃过一口奶。再不喂他就要饿死了你知不知道?

    陈鼻:眉子,你恨我,我理解;你不认我,我同意。但你不能跟他们走,他们把你的孩子卖了,你如果跟他们走,他们就会把你推到河里淹死,然后伪造一个你跳河自杀的现场,这样的事,他们干过不止一次-了……

    黑衣人甲:老东西,我看你真是活够了,有这样污人清白的吗?

    黑表人乙:你胡说什么?我们这样的社会里。哪有你说的这些凶杀、暗杀的丑恶现象?

    黑衣人甲:一定是去路边店里看录像看多了。

    黑衣人乙:脑子里出现了幻觉。

    黑衣人甲:把社会主义当成了资本主义。

    黑衣人乙:把好人当成了坏人。

    黑衣人甲: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陈鼻:你们本来就是驴肝肺,牛杂碎,是猫、狗吣出来的脏东西,是社会渣滓下三滥……

    黑衣人乙:他竟然还骂我们是社会渣滓下三滥?你这头从垃圾堆里找食吃的猪,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陈鼻: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不但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还知道你们干过一些什么。

    黑衣人甲:我看,该把你请到河里去洗个冷水澡了。

    黑衣人乙:明天早晨,前来烧香拴娃娃的人就会发现,那个在庙门口乞讨的老叫花子失踪了,连他的那条瘸腿狗也失踪了。

    黑表人甲:没有人会关心这事。

    黑衣人甲、乙与陈鼻和他的狗搏斗,狗被打死,陈鼻被打倒。两个黑衣人正欲刺死陈鼻时,陈眉撕开面纱,显出狰狞恐怖的面孔,发出鬼一样的尖叫声,将两个黑衣人吓得扔下陈鼻逃走。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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