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志琴 编:先知书店
以确凿的史实纠正人云亦云的讹错
史学本是一门纪实的学科,容不得掺假和矫情。然而,长期以来,这门在中国一度最辉煌、最具权威性的学问,其公信力却在明显地下降。
当社会处于从前现代向现代的转型中,文化也随之变迁。表现为新学科的引进和传统学科的吐故纳新。但史学并没有得到正常的发育,而是常常陷入沉默,不敢正视历史的真实,从而导致不少史书逐渐失去读者的信赖。因此,在信仰危机中,史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本文作者,著名近代史学者刘志琴呼吁,当代史学需要深刻反思这一问题。
史书在传统文化中最有权威性
历史是人类的行程。记录这一行程的主要是史书。凡是有人类、有文字的地方,就有史书的存在。因为人人都有一份历史的情怀。正如赤子来到世界都渴望认识自己的母亲一样。这代代相传的社会血脉,任何风浪都打不断冲不垮。即使国破家亡,只要有人在,史书就会延续。在世界各国中,中国将史书的功能发挥到极致,成为传统文化中最有权威性的学问。?
“史”是什么?本是一种职务,是各种事情的记录者。《说文解字》释为“史,记事者也,从义持中。中,正也。”这一记录者可不同凡响。它必须从义持中,即以客观、公正,不偏不倚的态度,如实记录国家所发生的一切事件。大至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外交事务;小至皇帝的日常起居,平民的生活纠结等等。大事小事无不由史官如实记录。因此在编年、纪传、本末这三大体裁外,又创造了逐年逐月逐日记载的实录如《明实录》、《清实录》,为后代留下详细、完备的史料。这在世界上也算属独有的一份。
史书肩负如此重任,无异是王朝存在的合法性依据。因此自古就有灭人国,必先灭人史的训诫。
“史家第一件道德,莫过于真实”
古代史官都是朝廷的命官,写什么不写什么,难免受权力的干预。因此史书不乏有涂抹、粉饰的不实之处。这才有了隔代修史的传统。当代人不修当代史。让后代修史,以便把权力干预史实降低到最低点。但即便有这样那样的苦心,也难免有矫饰之处。为防范这一弊端,最着力的是提倡史德。史德中最重要的是坚持历史的真实性,不因统治者的意志和个人的好恶而褒贬扬弃。
梁启超说:“史家第一件道德,莫过于真实。”对历史的见解不妨见仁见智,但保持历史事实的真相是治史者必具的道德底线。秉笔直书成为历代治史者的职业操守。所以,史学虽为御用学术,却有一定的独立性。这独立性素来为社会公义所标榜,受到读书人的推崇。这是中国传统史学的荣耀。
真实,对治史者来说是起码的操守,也是职业的信仰。历史是经验性的知识。这种知识是具体的,其代表性是过往而不复的,每件史事和人物都是不可复制的。因而各有各的的特殊性。正如哲学家金岳霖在《知识论》中所说:“事实既是特殊的,它当然是不能重复的。”读者正是从历历个案的事实中判断历史发展中的是非得失。所以真实的魅力就在于它不可重复的历史价值。
史学研究的对象是史实。它不需要借助中间环节,直接从史料出发,用史实进行思考。它要求可靠而不虚妄,清楚而不含混的记录。可这些记录都是过去时代的遗留。由于环境背景、个人和书写手段的局限,前人遗留的史料并不能充分反映人情和事态的全貌,甚至有许多遗漏和讹误。史学研究要求解,更要求实,努力修复前人遗留的历史碎片,恢复它的本来面目。
有的治史者往往用全部的心力和才智,在一字一句中竟委穷源地进行训诰、勘误和注释。所谓“语语核其指归,字字还其根据”的考据学,就是为追求史料的真实性而发展的专门学科。这就可以理解:皇帝害怕史书,民众却信赖史书。追根究底,就在于史的真实性。史实是后人无法改变的、掷地有声的铁案。这是史书在社会上具有公信力的基础。所以有真实则史书存,无真实则史书亡。真实,是史书之灵魂,失去灵魂的史书是可怕的,我们不是没有这一教训。
重建史学公信力,需要沈志华、杨奎松这样的史学家
当今,人文学科中公信力下降最严重的当数历史书。史书失去读者的信赖是史学的一大悲剧,这是当代史学需要深刻反思的问题。很长一段时间来,史学在人文社会科学中步履维艰。曾经流行一句话:“解放了的哲学,繁荣的经济,活跃的文学,沉默的史学。”
实际情况是,伤痕文学一马当先推动了人们对动荡年代的反思;哲学界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吹响了思想解放的号角;经济学界阐明市场经济理论,推动计划经济的改革。史学较之文史哲三界,明显滞后。曾经在天津的一次会议上,有人提出对亚细亚生产方式的怀疑而遭受批评。说是沉默的史学,正是少有作为的写照。
史学的沉默是有原因的。因为它遭受破坏最严重。当社会从前现代向现代的转型中,文化也随之变迁。表现为新学科的引进和传统学科的吐故纳新。史学没有得到正常的发育,而在转型中走向畸途。举例说说:动荡时期大破四旧,烧古书,毁文物,史学工作者失去家园,专家学者都被打倒,因此史学界一片凋零。曾几何时,运动中史学又成为最红火的学科?人人都批孔,人人读史书,歪曲各种古籍、史学的读物层出不穷,出版数量之多,覆盖面之广空前绝后。正常的社会,并不需要兴起全民学历史的高潮。因此,这一繁荣是不正常的。
在近代史中最为遗憾的缺失,就是不敢正视历史的真实。以南京大屠杀为例,至今是无人不晓。但三十年多前有人说吗?曾经的中学历史教师手册,在大事年表中关于1937年只有“日军侵占上海,国民政府迁都重庆”。过去的《新编中国史》年表中关于1937年只有“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南京防御失败”。南京大屠杀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在教学手册中只字不提。一直到后来承认正面战场了,这件事才浮出水面。在此之前历史被掩盖,那么历史学家的良知何在?又有谁来负这历史的责任?面对历史的真实,历史学家又何以自处?
人们常说当今有信仰危机。岂不知在信仰危机中,史学是有责任的。不真实的史书留给人们的疑点是:已经过去的事尚不可信,何况正在发生的事。
当前最受欢迎的史学家如沈志华、杨奎松等人,究其所以,是因为他们坚持历史的真实性,以确凿的史实纠正了人云亦云的讹错。所以史书要在民众中重建公信力就必须说真话。这是史学界要面对的现实。
史书,当以真实示天下!
如果要了解真实的历史,就要看靠谱的历史学家作品。然而,在娱乐至死、信息爆炸的智能时代,提炼见识越发困难。尤其是很多历史学家还在参与“大合唱”。他们看似学识渊博立场客观,实际上却是在堆砌华丽,不详不实,读者根本无法从庞杂的概念中汲取教训与增长学识。沈志华和杨奎松两位老师研究历史,从不是为了研究而研究,而是带有浓重的问题意识。他们的文章读罢往往能有所感悟,有所警醒。
以往我们看到的都是两位老师的单独著述,每一部都已是不可多得的史学经典。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各自作品之外,他们尚有一部极具分量的“合璧”之作。为此,先知书店特别推荐由沈志华和杨奎松联合主编的历史佳作——《美国对华情报解密档案》(共8卷)。
尘封四十年,最高机密,国家顶层精英的集体智慧和格局
作为中国第一部、以后可能不会再有的同类主题译著。它以美国最核心情报机构中央情报局为主收集的大量中国绝密、机密情报为骨架,系统展示了中国1948-1976年的内政外交:包括中国内战、中国政治、中国经济、台湾问题、中苏关系、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等重磅主题,以及当下国内难得一见的沉痛历史教训……这些情报原是美国的最高国家机密,直到2004年,才开始陆续解密。对普通读者而言,也许是穷一辈子也难以从它处得到的海量真实。
一部中美关系史的重要档案,更是读懂现当代中国的珍贵史料
美国人把正视历史而不是掩盖历史真相看做未来力量的源泉。解密机密也是因为他们把历史档案视为宝贵的知识财富。同时,他们对1948-1976这段中国独特历史时期的完整观察和研究成果,不会受到中国国内境况下的各种掣肘,能够提供一个专业的外部观察者所能作出的最好呈现。
沈志华、杨奎松领衔的国内史学界顶尖的主编、翻译团队
了解最真实的历史,要看最靠谱的历史学家。由他们领衔的主编团队,除忠实翻译大量美国对华机密档案外,还通过各专题的导论对文件内容、准确程度及其原因进行了原创性探索,部分导论已为国内外学术界广泛接受。也就最大程度为读者还原了完整、客观、公正、有深度的中国1948-1976。因此,这套书不仅是中美两国顶层决策中美关系的重要参考资料,对于无论关心国事、政治、经济、历史、社会、关心今天之何来……还是关心个人格局、提升个人段位的普通读者来说,同样具有无比重要的参考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