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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蚕蛊 第一部] 第2章 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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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4 21: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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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说法

  下午四时多,谷娃扶着神情呆滞的松根嫂,拎着歆兰的衣服、日用品、学习资料等遗物,一步一哆嗦地走出BJ大学接待室大楼。因为要去警察局拿歆兰的死亡鉴定书和一些供调查用的物件,他们走出学校大门往右向三环警察分局走去。

  三环警察分局人民群众来访接待室那张唯一的办公桌里面的红木椅子上,一个套着制服的大番薯似的圆咕噜的身体在动
不动。他油滑的秃顶在闪光,一双眯成线的贼眼在打量着谷娃他们。

  “经过我们各方面的调查,关于你女儿的事故压根儿没有可疑的地方,纯属…是…是殉情。”大番薯的声音象开春的蛤蟆叫。

  “殉情!我女儿为谁殉情?”满脸
悲伤的疑惑,松根嫂斩钉切铁地说:“你说我女儿殉情?这不可能!她要殉谁的情?她为谁殉情?”

  “大婶。请你节哀顺变。”大番薯圆滚滚的身体挪了挪。“出了这种事,我们的心情也是非常沉重的。但事已至此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因为,这是谁都预料不到的事情。”

  “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是这样的。”松根嫂瞪着大番薯情绪非常激动。“我女儿自小到大性格开朗为人乐观意志坚强。好端端的她绝不可能寻短见?你们怎么能草率地一句殉情就把这人命关天的大事
结?殉情?你们知不知道我女儿自小就情有独钟?她一直和谷娃两小无猜两情相悦感情很好。感情毫无挫折的她为什么要殉情呢?”

  “为什么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大番薯说:“大婶。事物总是会发展的。这是我们一直都坚持着的唯物辩证法。”

  “你们这样张冠李戴还叫唯物辩证法?”松根嫂不依不饶地盯着大番薯。“你们唯的究竟是什么物辩的又是什么证?毫无依据地下结论这叫唯物辩证?你所说的有丝毫理由依据吗?是在信口开河。”

  “这世界有什么理由不理由?那大婶你说的又是什么依据什么理由?”大番薯还是懒得动,神态冷酷始终对松根嫂他们不屑一顾。“大婶。听你说的普通话也挺标准的想必也是个有文化根底的人。你说我信口开河是因为你不明白,当今都市里的年轻人大都喜欢冲动。咳!只要是他们想做的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他们脾气倔起来全都不考虑后果还管你有什么理由。”

  “喜欢冲动?我女儿她为什么突然地冲动?”松根嫂的情绪好像有点失控。但她很快就压了下来。“同志,我家歆兰历来处事都很有分寸很冷静。这里究竟有什么事情可以令她冲动?你想想,无端端的我女儿为什么冲动!反而我总觉得你说话轻飘飘的让人捉摸不定才真。什么结果都必然有前因。我现在还未老糊涂。你们下什么结论结果的,是不是应该有个因此果然的前提依据?告诉你们,我女儿是不可能无端端冲动的!”

  “不可能冲动?谁不会冲动?”大番薯懒懒地说:“大婶,这世界的谜团还不够多吗?很多事情是没有什么前因后果也没有什么可依据的?”

  “你为何总是扯那么远?”松根嫂道:“什么事情没有前因就会有结果?这样荒谬的话,我活了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听到。”

  谷娃和松根嫂是邻居,自小就与她象亲人般地朝见口晚见面,二十多年来竟然不知道她有这么好的口才。心里暗自惊奇只见大番薯被她说的支支吾吾,不安地竖直身体斜歪着眼睛,那厚厚的眼皮盖里面浑浊的珠子溜了几溜才冷冷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冲动?这谁都不得而知。比如,学业压力太大造成精神紧张;又比如,感情突然遇到重大挫折。大婶,这里是学校,学子们的心态各自各的不同千奇百怪。他们天天喊着要追求什么理想信仰自由胡缠乱搅,自然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出现意外。这些就是依据。”

  “乱说!”松根嫂忿忿地说:“追求理想信仰就会出意外?这歪理又是从何说起的?哎呀同志,怎么你说的话我越听就越不明白。”

  对了!谷娃记起来了。歆兰曾经说过她妈是高中毕业生,年轻时教过几年书所以她很多时都说不赢她。但尽管如此,现在松根嫂根本就不明白大番薯为什么总是在信口开河。她眼神忽然迷茫起来直愣愣:“我女儿学业压力怎么会大?不会,学业对歆兰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别说她天资聪慧学业不会难倒她,其实她根本就不想上大学不图什么学业成就。我们更没有给她任何压力所以学业对她来说就不存在任何压力。感情上她钟意的人对她呵护备至。她和谷娃情比金坚没有任何感情变异的迹象,哪来的感情挫折?”

  大番薯不以为然地说:“一个人的思想变异,往往出于一念之差,外人是无法理解的。”

  松根嫂
急地说:“怎么无法理解?难道我自己的女儿我都不了解倒是你们了解?”

  “俗语都说:生儿尚且不知儿心肝。”大番薯突然瞪着二婶。“你不在她身边,千里迢迢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思想没有变异,怎么知道她感情有没有转移受挫折?”

  “那你总得说出她感情变异挫折的原因。这可是一条人命,怎能这么的轻率?”松根嫂也回瞪着大番薯。“出事的前两天,我跟我女儿在电话里说话时,她憧憬着兴高采烈地跟我说她的甜蜜未来。我还答应她,等她过两月毕业回来就让她与谷娃举行婚礼。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大婶!”大番薯的身体终于全面地转动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处处透着神秘思想转得很快,行为也就往往令人匪夷所思。很多时候他们说话言不由衷思想朝秦暮楚。因此,事故就往往出现在他们思想转念之间。”

  “你!……”

  正如很多人所说的,这些混帐的王八信口开河的推诿言论,没有亲耳听过的人是无法相信他们是如此地混帐的。松根嫂当然也不例外。她被大番薯无中生有似是而非的言辞气得浑身发抖,红肿的眼睛求助地看了看谷娃。见到谷娃微微点了点头便又转回去愤怒地对大番薯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损人?思想转的快,你!你怎么可以凭你个人的臆测下结论?才两天时间。我女儿可不是朝秦暮楚的人。她自小到大只喜欢谷娃一个人,对其他男子连话都不会
说一句。你,你无中生有的话才是匪夷所思。”

  “那你叫我该怎么说?”大番薯开始不耐烦:“这里不是你们农村。BJ是大城市到处都是诱人的风景。作为一个学生从枯燥的山区来这里几年,谁都不能担保自己不被迷惑,更何况是自己之外的人。”

  “你!...”


      松根嫂眼泪都流了出来。“你别顾着说一些不着边的话;你总得说一些你们所谓的调查结论的依据!你说我女儿是殉情,你总得说清楚她是为谁殉情?殉情的对象是谁?证据又是什么?”

  大番薯怔了怔,眼珠一溜就说:“学校数万号人。谁是谁谁又能弄清楚?加上学校规定在校园里是不许谈恋爱的。作为学生又有谁会将自己的恋情公开?不公开恋情局外人又怎么知道谁是谁的恋人?大婶!你知不知道,这学校里有多少女孩秘密去流产是不会让外人看见的。况且,她本人已经不在,你叫我们如何去查她要殉情的对象?”

  “呜——”


      松根嫂终于被气得哭出声来。“你们还没有查清楚,没有任何证据就下结论咬定我女儿是殉情,呜呜!我女儿莫名其妙地死了,你们还要诋毁她的清白损害她的名誉让她含冤。啊...呜呜!死者为大你们连死人都能冤枉,可见你们的良心早被狗吃了简直不是人。”

  “你在说什么?”大番薯正想发作看看我又稳坐下来,咬咬牙然后冷冷地说:“殉情虽然是唯一能成立的解释。但我们却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这诋毁清白损害名誉从何说起?”

  “没有对外公布?”松根嫂哭着从行李包里拿出一张我们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歆兰出事那天的BJ日报。“呜呜,电视都报道了,报纸也刊登了,亏你还说没有公布。”

  “这...”大番薯的眼珠子又在溜圈。“电视台、报纸有说出死者的名字么?你又敢肯定报道的那个女子就是你的女儿么?”

  “你——”


      松根嫂站了起来,身体在剧烈地抖动。我连忙把她扶稳让她坐下来。她说:“时间,学校名称和酒店名称都对上,我们家乡的人全都知道了你还睁眼说瞎话。就不知道,你们这样的作为究竟是什么用意?”

  “什么用意?难道我们办事要请求你的指示要向你汇报我们的用意?”大番薯被质问得非常恼火:“是不是你认为怎么样才是怎么样?好啊,你倒说说看,我们警察局应该怎么办案你才满意?”

  “请问警官先生。”

     谷娃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看来我们是无法奢望你们能为我们的亲人的死找一个确实的答案了。但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家属见死者最后一面,就急匆匆把我们的亲人的遗体火化?这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是我们唯一的亲人啊!”

  见我突然发话,大番薯惊讶地弹动了一下,反光的额头下本来眯着的眼睛,那厚厚的眼皮象瓷盒盖子般揭开几分,然后再从里面折射出一缕诡秘的充满着杀气的青光。他冷冷地说:“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究竟是什么人?这里的事与你有关吗?如果与你无关的事在这里就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他是我儿子。怎…怎么会不关他的事?这…这里又怎么没有他说话的份?”松根嫂焦急地抢着说话。“难道人都死了我们说句话都没地方么?”

  “他真的是你儿子?”大番薯的眼睛盖子揭开一线狐疑的看着松根嫂。

  “没错!”松根嫂犹豫一下才说:“谷娃就是我的儿子。”

  “胡扯。”大番薯牙痒痒地说着在抽屉里拿出一盒大熊猫弹了弹,然后动作麻利地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叼在暗紫色的嘴唇里。紧接着他又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金光灿灿的打火机咔嚓一声把烟点燃。他悠悠地吐出一圈浓烟才侧过头对松根嫂说:“根据你们的登记和以往档案里提供的所有资料。大婶你好像没有儿子?我告诉你,在国家机关里说假话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而他作为陪人,这次我可以不驱逐他出去,但下不为例。”

  “他…他是我女儿的未婚夫。”二婶好像有什么顾虑,吞吞吐吐地说:“这可是我半个儿子。”

  “我是她的女婿,是被你们急急忙忙火化处理的人的合法丈夫。”谷娃把一个红皮册子端端正正地递到大番薯前面的办公桌面上。“警官先生,请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我和歆兰的合法登记的结婚证书。”看到大番薯愣愣的没话可说谷娃接着问:“请问警官先生,现在我应该有权利说话了吧?”

  “这个…这,嗯!”大番薯的眼盖子快速的磕了几下,拿起桌面上的册子打开后用咪成一条线的眼睛看了看后丢回桌面上。他慢慢躺回那张红木椅子讪讪地说:“好吧。既然是这样你们现在先回去,还是刚才我说的那样,这份鉴定书只是初步的鉴定还不是最终的结果。回头我会提请局里再做进一步的调查。日后案情如果有新的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

  “警官先生。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谷娃紧紧地咬住他不放。

  “什么问题?你凭什么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大番薯眼皮盖子揭开了又磕下。“我问你。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质问?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你!”

  谷娃恨得咬牙切齿身体发抖,好一会才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不经我们家属同意,没有让我们家属见最后一面就匆匆忙忙烧掉我们亲人的遗体,为什么我就不能向你问个明白?你们急匆匆烧了我爱人的遗体究竟是为了什么?没有经我们同意你就烧了我们的亲人,现在竟然连问都不让我们问,恐怕全天下都没有这个道理!”

  “你要弄清楚,火化遗体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这是学校和我们局党委再三研究的决定。”大番薯突然弹立起来,这次他真的不耐烦了。“我可怜你们才耐心跟你们说这么多话,你们别三分颜色上大红地得寸进尺。”

  “什么?你烧了我们的人叫可怜我们?我们只是想讨个说法。你竟然说我们得寸进尺?!”谷娃怒目圆睁。“你们烧的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亲人与你们学校与你们警察局党委究竟有什么关系?”

  “混账!怎么没有关系。”大番薯的声音加大两码。“你们的人在我们学校里就要接受我们学校的管理;你们的人在我们分局管辖的范围内活动,就要接受我们分局的管理。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人都死了还要管理什么?你们现在不是在管理人,你们是在毁尸灭迹!”谷娃憋着满腔的怒火心情非常激动,紧紧握着拳头的手的骨骼在卜卜作响。他真的想一拳飞过去把这条大番薯的头打个稀巴烂。“你口口声声说你们的学校你们的分局?这里的学校、分局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私人的?如果这里真是你们私人的学校你们私人的警察局,你们为所欲为或许我们不可以说半句。但这里的学校和警察局都是人民的国家的。这些你是否要弄清楚!警官先生。”

  “造反了你?什么谁是谁的?”大番薯咆哮着说:“荒唐!你不如说这里是你家的。”

  谷娃怒火中烧,恨恨地问:“你吼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这是国家的机关人民的机关。你们只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而我的亲人来这里读书,是交了不少费用的。”

  “你。”大番薯的口气好象有些许回软。“你们交钱读书是国家的规定。起码我们没有强迫你们来这里。既然你也知道我们是这里的办事人员,你的人在这里出了这种事我们就有权决定,我们就有权处理。”

  “什么权?但总不能因为你们有权就随便剥夺我们的权。”

  谷娃孤注一掷地怒吼:“你们不经我们的同意就迫不及待地把我爱人的遗体火化。你们凭什么把我们见自己亲人最后一面的权利都削掉了?你告诉我,你们这权是谁给的?那一条法律允许你们这样做?”或许谷娃的声音太大,接待室门外冲进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瞪着他。他也在毫无畏惧的狠狠地瞪着他们。哼!我就不相信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跟我说什么权?法律难道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该怎么做还要你来吩咐?”大番薯扬扬手让冲进来的那两个警察出去,眼皮盖子忽然揭得大开里面骷髅头般的珠子好像要掉下来。他瞪了谷娃一会然后眼睛眨了眨轻蔑地说:“别以为你是谁。你在这里大吼大闹我就完全可以按法律规定把你关起来。”看着谷娃气顶无语,大番薯继续说:“我现在客气一点地告诉你。想太多是没有用的;说太多更是没有用的。这里还有几件死者遗留下来我们用来做调查鉴定的物品,你们签收后拿回去,别再在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

  大番薯说着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东西。谷娃突然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软发冷几乎要瘫倒在地上。最后,他扶着椅子背颤抖着说:“我可以见见你们这里的领导吗?”

  “我就是这里的领导。我是这里的副局长!”大番薯冷冷地说着话,啪的一声把一个透明的塑胶档案袋不重不轻地甩在办公桌的桌面上。接着又拿出一个表给谷娃填。谷娃伸出正在发抖的手把档案袋里面的物品拿出来。是一支铱金笔和一台手机,还有两个精致的笔记本。笔记本子上鎏金字样在闪闪发光。姐,姐!谷娃默默地呼唤着心在剧烈地痛。

  “哎呀——我的天啊!歆兰啊…我的女儿啊!天理何在呀!冤枉啊!这是什么世道呀…我的天啊!我的女儿啊!天理何在呀!冤枉啊!呜,呜呱呜呱呱…”

  谷娃签了名将歆兰的遗物放到自己的行李袋里然后扶起瘫坐着的松根嫂。松根嫂忽然大哭大喊起来:“歆兰呀!你在哪里呀?你应一应妈呀!歆兰呀,歆兰呀——我可怜的女儿呀!”

  “二婶,我们还是回去吧!留在这里叫天天太高;叫地地太硬;叫人,这里已没有人能听到我们的声音。走,我们回家去!”强忍着悲伤,但谷娃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冤枉呀!天理何在呀……”


      出了三环警察分局,松根嫂仍然在声嘶力竭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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